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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风诗刊] 福建诗人• 张颖作品

2021-04-16 21:06:33

张颖,出生于1982年,现居于福建宁德,学历本科。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于《福建文学》《海峡诗人》《厦门文学》《福建日报》《宁德晚报》《闽东日报》《福建乡土》《石狮日报》等刊。



某村

穷,不能解释一个村庄

瘦骨嶙峋的衰老期

看——

宗祠搀扶着更年迈的细叶榕

执拗地站成

村庄的表音偏旁

让每个唤出小名的喉结

摩擦出比土疙瘩更硬的茧,这是一颗

永不更换的乳牙

看——

从地里涌出的泪水,企图擦亮

空中那块低矮的墓碑

残缺的碑文,闪出刺眼的遗言

祖先,喊出嘹亮的号子

艰难地拔出一串根系

赶着浪,把村庄拉出一程梅雨季

他想让荒草更荒,野花更野

把生命赶集到,姓氏之内

以及姓氏之外

归路

故乡的名

很软

贴着地面飞行

信仰,瘦成擀面杖

无法把它揉成可停靠的岸

路还是那条路

麦尖,会纳出一双双鞋底

路还是那条路

随时能扬起类似荷尔蒙的土

即使,山河拔刀相向

路还是那条路,从未倒戈

在一碗糖水荷包蛋中

山与河,立地成佛——

它们本缘自同一族谱

我知道

路的尽头

时光拄拐,白须

挨着老厝堡的门牙,等我

陪他唠出乡音里糍粑的——

那一口粘

一个村庄的秋

我喜欢秋天

一切的事物

都在刀尖上闪闪发亮

等待着被收割

就连夜里的下弦月,也准备着

收割一个村庄的鼾声

秋天,在他的梦里

很锋利

在十年里收割小黄鱼而搭起的新房里

他,搂着用五年情书收割的爱情

他们的笑容,闪闪发亮——

锋利的秋天,即将收割他们的孩子

——这是最动人的渔汛

芬芳的油彩、海鸟的歌声、咸腥的海风、摇荡的船只……

终将被海浪收割

沙滩上不会留下任何的情绪

秋天

不是一个凉薄的女子

只是不善言辞

她抛出一个新的命题

限定用一个冬天的时间

去唤醒不一样的花期

潮汐引力


我们走着

像两只踱步的水鸟,不需要话题

一前一后,时远时近

你的花裙摆像海浪,拍打在我的膝部

很轻很轻,路灯悄悄绽放出黄昏的花蕊

潮起,潮落。潮落,潮起。

潮涨起时,你离我很远

潮退去时,你离我很近

我粗粝毛躁的脾性

被浪花摩挲成细小的沙粒,平滑而温顺

驯服于一只水鸟的足迹

它们不断地排列

组合出一个又一个,崭新而美好的我

我喜欢这潮汐引力

只有这样

我才不会惧怕我们之间的差异:

一个在浅水区

一个在深水区

那个夏天,我看到的风


我看到风,在影子里穿梭

像一根针,闪闪发光

飞行之下

湖面,长出细密的牙。咀嚼着

从白鹭趾尖、鱼鳞滑出的夜晚

它,迅速装订着

滚烫的诗集,厚厚的

塞不进寄往春天的邮筒

推倒城市的胡须,想捧出一张年轻的脸

捋出二八分的刘海,遮住村庄苍老的额

把蜜蜂的尾刺,扎进孤独的眸——

疼痛直达国界!

最后,它精准地楔进被记忆腐蚀的孔

躺成一根秒针,柔软地

把岁月走成最慢的表

东侨夏夜

满月

打劫公园的情侣

树木在摇旗呐喊

他们翻遍口袋

交出东湖的浪

以及动车过速的心脏

谁的航班

在为思念量体裁衣

谁的海洋

翻墙而入,只为尝一口爱情的咸淡

南岸

北岸

用耳鬓厮磨的网

拉起白鹭填湖的烫

好紧紧贴着

一个新区闷骚的胸膛

冬天的小孩

把莺啼扯出丝线

绑架春天

圈养在脚踝

带上它蜕下的壳

便有了万物喜爱的颜

不再拔出音节的利

去刺破句式的外延

人们的唇边

涨起梨花的漩

原来

给人以温暖的假面

也能让冬天的小孩

举起一把雪花

腾出心中的焰

一场雨

连续几日高烧未退

柏油路拧出一把 幻觉

四分五裂

敷在行人的额

蚂蚁 在冒烟的喉咙

发出尖叫

一个城市 慢慢瘫倒

120的车灯在头顶闪起

鸣笛呼啸

云高举一场雨

给城市打着点滴

银针密密扎入穴位

捻转 提插

桥紧把住河流的脉搏

高温退却

脉象有力

城市在一场雨后

站起 面色红润

一只鸟 却不小心

在清脆的声线中

滑倒

一场雨后

城市端起高脚杯

好盛下 用夕阳与薄荷调制的

鸡尾酒

小蚁

太公的爹

迈出屏南

截下一段“张”

栽插在古田的寿林洋

茂密的树干

80年代蹦出一只蚂蚁

她背着“张”的韵脚

抱着谷穗

小心翼翼地成长

纤弱的四肢

能举起几百倍的梦想

她喜欢

从乍乍开合的门窗

衔出一叶诗

以诗为伞

蓬草之中的小蚁

能撑起一场雨

也能收起一轮太阳

她画云画月

将自己的身影 留作其间

小小的墨迹一点

她妄想

分泌出“酸”

去蛰疼一头大象

以及它背上的婆娑世界

有一种鱼

有一种渔汛

只爆发在城市的夜晚

有一种鱼

紧闭着眼

风拨弄它们的鳞片

生命的火

熄灭我眼里的世界

酒色、女人和烟

一只鱼正在死去

一只鱼正在繁衍

五颜六色的鱼

咬着岸

排列成一组旗

紧栓在山的桅顶

或长或短

挂上满旗

这个城市

准备出港

成为深海的一只鱼——

用声响跃上浪尖

善良的土地

奶奶的奶奶

摊开一片土地为褙

禾苗扎出绿叶,公鸡啼出花红

裹着一个又一个孩子

用一条泥土路

单捆 紧紧绑在背上

牛脖的铃声摇着

一晃就是百年

夜里

堂嫂轻轻关上榉木门

不小心夹疼了时光的手

“吱呀!”

奶奶的小脚

叩击石板路

“笃笃笃”

磨碎了青苔 一地的野史

吵得苍耳也捂起了刺

梯田爬上大伯的额

一道道堤坝 涵养住汗水

金黄的裙摆 便安稳地

层叠在伯母的双腿

姑姑用满茧子的手

把一粒粒鸡鸣 撒进土壤

摩挲着桃

就像摩挲着

红彤彤的日子

摘也摘不完

孩儿拔出泥腿子

翻出奶奶的脊背

路越来越大

路越来越多

善良的土地 却再也

绑不住一个孩子

这不是小夜曲

想长成一株丝茅

独立西麓 成为第一个

用尖牙咬下 一片片

完整夜晚的人

把夜拼成没有时区的海

好把 曾经拥抱过

失血过多而死 爱情的残骸

一具具 沉入海底

看不到眼睛的黑色

是最适合悼念的默契

如果 痛太过浓烈

就用泪水来稀释

神说:要有光!

在光暗分开的刹那

他看到其中一只水鸟

双腿细长、圆眼、喜食鱼

海藻般的头发 如墨

滴在海里 浮出雕花的碑文

深谙她们习性的他

还未将她们按目分类

或是 按编年体分类

他只能造一座楼

将她们妥善安置

在每个完整之夜

按门牌号 一个一个的

清点人数

塔山

我们轻轻甩着手

把藏进肚子里的话

踏成一个夏天 几百级石阶

在塔山顶,湿漉漉的发梢

你裙摆上的蓝

滴也滴不完

眼前的蓝,在用一曲仄声

反复三叠

好蓝啊——!你说

你把尾音拉得很长,就像

你把我们临行的分别拖得很长

鱼排,如你的名

在我肥沃的忧伤中震颤、抖动

部首不会散开

只会在默念的时候,链接更紧

尽管,你离我近得

心跳大于蓝的声浪

风带走我们体内的盐

给蓝补碘,它

要用浪声造一所艘船

载着吻,到蓝之外的蓝

孵出一轮滚烫

只是,这个吻太长

像锚爪 抓紧我们

这个吻太长,它必将错过

一艘船起航的时间

我们的搂抱

小于一座塔的周长

却隔着,蝉鸣的半个夏天

还未说出的誓言

被反复的吞咽 磨落为微尘

我们身在其间,分不清

是塔还是山

但,塔和山在一起

才能名为“塔山”

我们生在其间,辨不清

是你还是我

但,只有你和我

才是“我们”

东侨的桥

十一楼的窗外

一根线,卯足了劲

在两片格子布的缝里

守住自己的针脚

夕归的鸟,掷出一声啼

珠圆玉润

砸疼一把弓的等待

它竭力地拱起背

去接住,被打翻的火把

却害怕

被湖涨满的心事烫伤

黑夜,缓缓

拉起五彩的经幡

水把风马旗的祷文

递给一个耳廓

它拉满自己的虔诚

让一个蹲踞式的新区 在起跑线上

随时以一支箭的利

射出

可,我想

取一截大门山的静脉

为新区的心脏再搭个桥

好让年轻的他

搏动出流畅的祖母绿

巷口的女孩

冬日萧索

灯影一廋再瘦

灯柱下 狂风中

最后的一枚红叶

紧紧抱住枝头

穿过巷口的目光

纹丝不动 延伸出

两条笔直的铁轨

引导并等待着

一辆即将到站的列车

北国

异常芬芳的煤气味 飘得

比一场雪更早

像是一位布道者

撒播着温暖的福音

跺着脚 她把甜美的信仰

夯实成一块块方糖

张嘴 呵出一杯

热气腾腾的夜

在十二只麋鹿到来之前

拖着冗长的见闻

锈迹 啃食着多雨的南方

长发缠绕住关节炎

一路驶来

颠簸之中

风与风互相撞击

关节与关节互相撞击

震动着星光四射的耳鸣

这种碰撞带来的启示

她心有灵犀

一列钢铁之躯

就要穿过夜的耳膜

驶进他唯一可停靠的小站——

巷口的女孩



《石竹风》诗刊是由福清市作协主办的,旨在推介福清诗人优秀作品,为闽籍乃至全国优秀诗人提供文本交流媒介的纸质诗歌刊物。2015年创刊,前身为《玉融文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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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一定要讴歌某个时代,但一定要忠实于自己的内心;

也许终了一生,我们都不能称得上是一个诗人,但一定不能丧失歌唱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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