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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埂豆荚青

2022-08-01 19:39:44

今日 小满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称:

小满,四月中。
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

小满者,
满而不损也,满而不盈也,满而不溢也。
人生小满,足矣。



在乡里,人们都要做长长短短许多事情来生活。每家每户会有一个菜园,用来种菜点豆,供一年四季的基本蔬菜;会有猪圈鸡笼鸭舍,供以日常肉食。除此两者外,每家或几户共着还有一口鱼塘。

从益阳市区,往东,一直走,走到柳林江便到了益阳市的边界,江对面是长沙的乔口和岳阳的湘阴。江怀抱着一个绿野青青的村庄,也就是流水口村了。

村子里,镶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许多白亮亮的池塘,每个塘口都不大,大约一亩见方。有的养鱼,有的种莲藕,有的因为没人在家荒了,水草杂生。池塘旁是田野,春夏秋冬,各有收获;是房屋,一家老小,油米柴盐;是马路,人行狗随,尘土飞扬;是菜地,小白菜秧,韭菜黄豆;是坟地,旧土低沉,新土未凉。

我家坐落在马路旁,屋后隔着马路有条小河,屋前隔着水沟是块菜地,再周围除了邻居家就是水田。越过我伯伯的场基,走一段田埂就是我家的池塘。池塘是我家和我伯伯家和另外一户人家共有的。以前,我家就过着种一两亩田,种一些蔬菜,养猪养鸭,养一塘鱼的生活。

村子里像我家这样池塘不少,或四四方方,或圆圆圈圈。种莲藕的,当初夏荷塘里接天莲叶生凉至盛夏映日荷花送香时,人们都会采了藕尖来吃,一盘酸辣炝炒藕尖是大家的大爱。我家池塘没有种藕,但我爸会去野塘(村里共有)里采一些回来。他身穿水裤,下水以脚探之,伸手采取。采藕尖是挑那刚刚出水或者才展开的新荷叶,脚顺着它的杆子根部垂直深入泥里,就碰到横生在泥里的藕尖了,再用手摸着一挑一扯,一根藕尖就被采到了。我爸每每都满载而归。过了6月,藕尖就长成了莲藕,就成了采藕。8月采青莲藕,入秋后至次年春天收枯莲藕。莲藕常做成清炒藕片或筒子骨莲藕汤,我最爱吃了。养鱼的,在每年腊月将尽时,就打水,分鱼。拿我们家的来说,会选个好天气,不晴不雨的阴天最好,将水泵架在塘埂上,从晚抽到翌日早,到中午时水就抽得差不多了,下午便开始正式下塘收鱼。水去底露,灰色的塘泥裸露出来。水打剩得只有薄薄一层,可以望得见大鱼青隐隐的背脊。塘下面则布满了田螺,湿软的塘泥中还藏有许多河蚌。

谁家干塘可是村子的大事,村民也都知道去了多少能分点小鱼吃一餐。因此,每每有干塘消息,满村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拥到塘边来看热闹。我爸和村里的其他男人(都会有帮忙的)穿着高帮雨靴或水裤下塘捉鱼,我妈有时还下去捡河蚌,摸泥鳅。一般就用抄网舀,看准时机,稳快地一网子抄下去,足足五六斤,草鱼,白鲢,青鱼,鲤鱼,鲫鱼,大小不一,一条一条扔进稻箩,拖上岸。有时还会抓到刺黄股(黄颡鱼),这种鱼体背部黑褐色,体侧黄绿,背上与鱼鳍处都有尖硬的刺,抓它时若不小心会被戳得手疼。装箩满筐之后再运到场基,倒在空地上分。也奇怪,干塘抓鱼我从没下去,别家小孩在干塘时都会兴冲冲地下去跋泥涉水,合掌逮鱼,捡螺丝,拾河蚌,抓虾子,喜逐颜开。我不会。我只钓过鱼,最初的钓竿是我爸用竹子给我做的,我很喜欢。鱼竿捣在塘里,汩汩水声格外清楚。有一次我钓上一条草鱼,忙兴高采烈地告诉我爸,喊他来看。谁知我爸看一眼,说:“太小了,才二斤不到,放回去。”我只好扔回塘里。那是我记忆中钓上的最大的鱼(好好钓鱼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我家把鱼处理好,分袋送一些给关系好的乡邻和帮忙抓鱼的。鱼分好后,太阳已经西斜,该做晚饭了。鱼当然是主菜了,照例要请帮忙人和邻居吃饭,觥筹交错之后,每个人都拎着一篮半篮或两尾鱼回家。饭后我妈便杀鱼腌鱼。我妈有时也交给我爸腌鱼,我爸加盐控制得好,鱼背上的刀痕也划得均匀漂亮。大半天的忙碌最后只剩下地面刮落的鱼鳞和血水,用几桶水冲干净就算真正完事。

前年,我爸把我家屋前的水田开垦出水塘专门养鱼,供自家食用。

池塘挖了三四米深,四周筑了水泥护坡。鱼苗是从同乡的姨父家来买来的,姨父所在的村子是专门养鱼的,叫陈北塘村,没有水田,屋前屋后全是水塘。常见的鱼苗有草鱼,青鱼,鲢鱼,鲫鱼,鲤鱼。放得最多的是前两种。鱼苗买回来缓缓倒到塘里。我家在塘中间还装了个喷水式增氧机,就是利用水泵把水送入装在鱼池中部的喷头,使水喷出并呈降雨状落下,使水与空气接触达到增加溶氧的目的。夏天里,每天都会开个一小时。不然害怕鱼缺氧,翻白肚皮。

边上种满了鱼草。以前,在原本的塘里只会投点廉价的鱼苗,不喂鱼饲料,也很少割草,一年下来,鱼们都瘦,大的最多长到五六斤。唯一的好处是,天然的缓慢生长,口感好。鱼草,鱼吃的草,有很多种,我妈播种的是苏丹草。苏丹草可以作为马、牛、羊、猪、兔及鱼类的优质青绿多汁饲料。草长到半米就可刈割,割了它又长。一般我妈割,我在家便我割。

清晨或黄昏,在水塘边割草,扑面而来的青草的气息,水的气息。中午太阳很大,青草发出焦渴的香气,空气中含着一股子水腥气。偶尔还有会有白鹭飞来,收起翅膀,站在鱼草中,细长的腿支着走,头颈灵活地一啄一啄。我走近去看,白鹭受惊忽得一下又飞走了,只留下塘埂上绶草淡紫的花,一扭一扭开着。

以前,爸妈还在家,屋子灯火亮着,鱼塘响着蛙声与虫声,一年四季总有鱼吃。现在,那口三家共的水塘越来越小,我家新修的水塘,因为主人不在门前,塘无人看守,没人割草,虽放着些鱼苗,但也成了自生自灭。

今日,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向这里 ,看家乡水塘现在的样子,塘不成塘,岁月已经将它的水波渐渐模糊浑浊 。村里的水塘淹过人,死的活的都有。我曾落水被人救起,但也是被淹过的。

石桥辙印浅,塘埂豆荚青。

篁中余晖碎,田蛙恰雷鸣。
炊烟袅归道,月华明道庙。
数载羁旅客,尚记曾垂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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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西西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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