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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王

2021-09-17 03:24:23

01

,好半天才为了驱逐寒意而猛地搓下手,在那么小的一块水泥地上来回走上几圈。微弱的白色灯光打在面无表情的行人身上,映衬出他们与周遭环境毫不冲突的衣着和肤色,从远处看像极了这几天大雪倾覆的黑土地上冒出头的一根根枯枝烂木,一切都没有声息,人头攒动的车站在寒夜里沉沉睡去。

 

汽笛声响起来的瞬间,站台也开始躁动起来。

 

“冻死我了,我说大冬天的你非要来这儿受罪,还非得拖上我,这锅你得背”。刚说完,李志赶紧往手上哈着热气,一下火车手脚便没了温度。

“行行行,大不了回去请你好好搓一顿,现在就这么着了,这么长时间应该饿了吧,先找个地方解决一下肚子问题吧”,我连声应着,顺着指示牌疾步走着,想立刻离开这个四面通风的地方。

 

数 十个轱辘在不那么光滑的水泥地上滚动着,发出“隆隆”的声响,但也和我们的谈话一样,马上淹没在站台上人群的嘈杂声中。和我们不同,人群里时不时传入我们耳中的声音大多粗声粗气,而且口音极重,虽然没听出个大概,我们还是没多考虑,一心朝着出站口走去。

 

刚出站,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提起用手机找好的离车站最近的一家“鸡鱼馆”,一方面刚下火车大家都想吃口热的暖暖身子,另一方面本地美食最大的特色就是烤鱼,特别是当地土生土长的草鱼,听说鲜味入口能存三天不散。

 

在小店进门的拐角处落了座,李志忙不迭叫着老板拿菜单点菜,颇有些扯着嗓子喊的意思,也难怪,这小子估计是饿坏了。应声而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还系着做菜的白围裙,上面有些污垢了,看起来大抵也还是干净的。头上还没生出多少白发,动作也还很利索,不过光凭面相的话,我觉得他像是过了花甲之年的人。他脸部的肌肉迅速抽动堆出笑脸,看起来有些僵硬但是带着一股难得的朴实感,给人心头一震,一种温暖和安心涌上来。

 

“你们好,请问要吃点啥?”

“老板,先给我们上几个热乎的饭菜,其他的你先拿菜单给我们,我们之后再点”。李志接过话茬就说起来,没有一秒的停顿。

“这是菜单,那我先去给你们做着,之后再有什么需要再叫我”。老板递过来手上的菜单就离开了,李志抢先接过,然后跃跃欲试做出准备点菜的样子。

“你不是说这里烤鱼是一大特色嘛,菜单上怎么没有?有的只是像水煮鱼之类的毫无特色的全国都有的菜品。”他从来不会隐藏情感,哪怕是有些伤人的不满和气愤。

“我看看”,我也满脸疑惑,从他手里拿起菜单打算研究一番。

不过真没什么好研究的,也就二十来个毫无特色的家常菜,网上流传的当地一大卖点的“烤鱼”甚至都没出现在菜单上。

我把玩着手机准备再仔细搜索一番,老板已经端着冒热气的大碗走过来了。

 

菜一落桌,刚才的疑惑就随着热气散开了,我们俩都专心致志地吃着。

看起来那么大的碗在此刻似乎也盛不了多少东西,没过多久,桌子上就已经杯盘狼藉了,连老板陆陆续续上的另外几道菜也没能逃过一劫。看着满桌的剩菜,停下筷子,我似乎有了饱意,李志还在用筷子大口往自己嘴里送着白米饭,然后又一下把筷子伸向菜盘,夹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吞咽着。筷子碰到碗口发出清脆的“当当”声,然后米饭和菜在嘴里反复上下几次,顺着喉咙一下子滑下去,他还不停下筷子,只是又扒了扒黏在碗底的几粒饭,将碗口再次伸向嘴巴自顾自地吃起来,然后就着口水咽下,才满足似的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最后还不忘打个长长的嗝来宣告自己进食过程告一段落。

 

我看着狼吞虎咽的他忍不住笑起来,很小声,甚至没发出声音,不过倒也无所谓,因为从都到尾他都没看我一眼。

“吃好了吗?”我收起了笑意,假装正经地问起来。

“还没呢,我只是暂时休息一下,让它消化消化罢了”,说着他摸起了肚子,脸上全是满足。

老板这时候也出来了,不,也是大厨。

“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请问你这儿做烤鱼吗?我听说这儿的特色美食就包括烤鱼”,我想到之前听说的烤鱼,赶紧问起来。

“那个东西啊,明年开春才有呢,现在我们不做了,想吃的话得等明年开春了,哪儿都一样,这个季节是休渔期,整个小县城里的饭馆没有新鲜的草鱼,就都不做了。”

“啊,没听说啊?”

“前两年的事情,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如果两位没什么其他需要的话,我得先回厨房了,店里人手不够”,说着他径直向厨房走去,我们也因为得知这一消息而大失所望。

 

告别了车站拐角的小饭馆,我们打车赶往定好的酒店。

可能是冬天的缘故,酒店大堂里没看到几个人影,就连前台也只有一位小姐似乎在埋头处理着手上的工作。李志吃饱以后就一直慢吞吞的,只好我走上前交谈,和前台的小姐核对好了房间和个人信息,我们领了房卡就朝着房间走去。

一路上也没什么异样,不过就是很安静,有点儿不像身处闹市区旁边的酒店。

把东西放下以后,我催促李志赶紧洗了澡,自己在一旁用手机搜索相关小城里休渔期的信息,可直到他洗好出来,我也一直没什么收获,唯一能显示的相关信息就是“东方渔村”,我皱了皱眉,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

 

换好衣服的李志看到我拿着手机紧皱眉头,嘴角歪斜一笑,“这可不像我们那儿服务种类齐全,按摩服务没有的话也不要太失望哦”。

我白了他一眼,“我是在查这里休渔期的信息,可是网上一点儿有用的都没有,只有一个推荐的相关渔村”。

“哦,那我们可以去渔村实地看看啊,反正这次是你抽疯非要过来,又没有什么任务,感兴趣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去看看啊”。

“也对,那我们在市里玩两天然后直接去渔村吧”。

“好啊,不对,是吃两天”。

“啊哈,也好”。

我们毫无顾忌地笑起来,对接下来的行程丝毫没什么想法,反倒是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打从心底里充满了好奇。

 

02

“怎么处理?”

抽着烟的支书问着村长,说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仿佛这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还能怎么办,把鱼放生了,然后人嘛赶走,,村长若有所思的说道。    

“惩罚力度这么小,我怕会有更多麻烦,而且大家也都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支书看起来并不想轻易放过这两个人,房子里黑压压的人群也附和着。

“那好,那大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几乎堵住了出口的人群。

,就说他们偷鱼的过程中起冲突误伤的”,人群中这一声格外响亮,轻易地飞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人群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附和着,支书也为自己刚才的发言而颇有些得意,悠悠地吐出眼圈之后又翻过手腕看了看表假装不在意,而村长脸却拉了下来,对大家决定的不乐意写在脸上。

“再怎么说也是法治社会嘛,这么点事动手打人传出去也不大好嘛,我看就把鱼放生了然后赶走再也不让他们来算了”,村长狠狠地吸了一口,和事佬似的说道。

“那这样以后偷鱼的人不就更猖獗了,我看这样处理欠考虑”,支书依旧不依不饶。

“那好,这件事你们来处理,一定不要太过,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村长起身准备离开,还不忘叮嘱几句。

这时候,偷鱼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那是完全不同于之前被抓起来时畏缩和羞愧的表情。

 

回到家中,村长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两人的脸村长看了六七年了自然记得很清楚,远远不止今晚抓到他俩时露出的黯淡神色。

 

“村长吗,我们哥俩想在这里捞点鱼回家吃,这里的鱼不是野生的嘛,我们保证绝对不多捞,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来您这儿一趟给您过目,您看可以吗?”两人掏出了准备好的两条“中华”香烟,还有一个鼓鼓的黄色牛皮纸信封。

“那你们要记住,一定不能多捞”,村长看似关心地接过烟和信封,往自己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一塞。

那还是好几年前,村里东边的大湖里的草鱼夏天还会满湖冒头的时候。

开始他俩一次只捞几十条鱼,而且都是长得肥美的草鱼,路过村长家的时候还会给村长送几条,村长也就没说什么。

之后他们看没什么事,就疯狂地捕捞,村长看两人这么捕下去鱼迟早会灭绝,开始害怕起来,带着警告的语气跟他们说:“别再这么捕捞了!这样下去村里大湖的鱼迟早被你们赶尽杀绝,赶紧收手!”

两人正在赚钱的大好时候,哪听得了这些话,还是自顾自地捕鱼,村长也想过公之于众和报警,但碍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放弃了,开始整日为此忧心忡忡。

 

两年前一个很平常的夏天,野草上的露水还没滑落,外面也只有几只麻雀不知疲倦地叫着赶早的人儿起床。

村长还在睡梦中就被砰砰的敲门声震醒了,门外似乎挤满了人,他甚至没来得及洗漱就打开门,人群一下子压进来。还没等他开口,人群中一个四五十岁的看起来像是代表的老头用几句简洁有力的话说明了来意,“村长,咱村那湖里再也捞不到鱼了,一连好几天没一个人捞着,你看怎么办啊?!”

“先别急,带我去看看。”

村民领着村长去了湖边,明明是鱼儿们本该欢脱的季节和时辰,水面上却没兴起一丝波澜,偌大的湖泊简直像一潭死水。

“你们确定一条鱼也捞不到?”村长声音里多了些许急切,当然更多的是的懊恼。

“真的一条鱼都没有了,大伙儿用船和渔网仔细捞了好几天,都没见着鱼”

“那鱼王呢?你们有人见到了吗?”

大伙儿纷纷摇头。

 

村长带着他们火速赶到张疙瘩家里。

 

张疙瘩从小喜欢钓鱼,而且有自己特殊的法子,一直是村子里钓鱼能手。长大以后如愿以偿做了渔民,一直就这么生活着。有一年冬天张疙瘩正在捞鱼,湖里突然冒出一大群鱼,顶翻了张疙瘩的小船,木制的船底不知哪儿破了个洞,沉了下去,张疙瘩慌忙游向湖埂。虽然张疙瘩游泳技巧了得,但是冬天的湖水却实在冰凉,他回家就发烧,一连半月卧床不起,退烧的时候,张疙瘩发现自己说话有时候也有点结巴(疙瘩,在当地方言中与结巴发音相似)了,从那以后大家都叫他张疙瘩了,那以后他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捕鱼了,只是偶然会拿着鱼钩钓鱼,大的留着小的放生,一钓就是几十年。

 

到的时候,张疙瘩正坐在院子里提溜着渔网上的杂草,院门开的很方正,仿佛知道有人要来一样。

“张疙瘩,是这样啊,你看咱村湖里不知怎的忽然一条鱼也捞不着了,是咱村惹了什么麻烦吗?咱村的湖还有救吗?”

张疙瘩什么也没说,继续整理者他的渔网。

“你倒是说句话啊,急死大伙儿了”,村长的声音近乎哀求,毕竟鱼是全村的希望。

“因果循环,亘古不变”。

说完这句,张疙瘩坐了起来,拿起渔网就走,他要去的方向,正朝着村里那口湖。

 

到了湖边,所有人都立刻屏住呼吸,就像以前捕鱼为了不吓跑鱼群特意放轻呼吸声。

张疙瘩也不说话,乘着小船将渔网撒向湖中心,然后再从兜里揣出一把饲料似的东西重重的撒在渔网旁边,接着,他将船驶向湖埂边。

他开始用船桨划拉着水面,然后从另一边的口袋又掏出一把青黑的一粒粒的东西,由湖的一端撒到另一端,还特意在拐角处停了两秒多撒了点。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渔网开始有动静了。

先是小幅度来来回回的抽动,紧接着又猛地一下被拽出去很远,大伙儿开始耐不住了,人群中渐渐有些骚动。

张疙瘩却还是低头撒着他的青黑色的“饲料”,好像没看见又好像胸有成竹了,大伙儿估摸不透。

一瞬间,渔网又恢复了平静,。

他不紧不慢收着网,,“张疙瘩,你这样鱼是会跑的”。收到网底,一只硕大的草鱼才开始轻微的摆动。这条鱼足有一米多长,全身上下是统一的青黄色,鳞片在太阳底下呈现出蓝、绿、黄、黑等三四种颜色,即使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整条鱼散发出的五彩的光也足够耀眼。唯一不协调的是,鱼尾处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出过血,使得整条鱼的摆动显得有气无力。

 

大伙儿正愣神看着鱼,突然鱼从张疙瘩的手中滑落,直直地堕向湖心,在湖面上掀起一阵不小的浪花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疙瘩,你干嘛呢,鱼又跑了!”

张疙瘩悠悠地把船划向湖埂,然后继续整理刚收好的渔网上的草。

“鱼王还在湖里,这鱼还养得。大家放些鱼苗进去,以后冬天就不要捞鱼了,作为休渔期,然后夏天的时候可以接着捕鱼。捞到小鱼要放生,放鱼苗也不要间断,哦,还有,要严禁外村人过来捞鱼,否则,这湖里的鱼再也养不下了。”张疙瘩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伙儿面露欣喜,村长的心却咯噔一下。

 

对了,鱼王是早些年改造的时候村里的先辈们发现的,那时候他们就觉得这条鱼很不一样,于是约定谁捞到这样一条鱼就立刻放生,以后关于湖里这条鱼的传说就越传越奇,到后来大家都相信:鱼王是湖里的鱼神,只要大家保护好鱼王,湖里的鱼就可以这么一直捞下去。

 

之后大家就按照张疙瘩说的做了,而湖里的鱼也没再断过。

而村长,也在某个晚上拿着准备好的烟和信封大声呵斥:东西还你们,以后别再来捞鱼了!

 

时隔两年,偷鱼的两人再次作案被在湖边巡逻的村民抓着正着,当他们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村长时,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不管怎么样,就这样吧,自己也算是尽力帮他们了。再说也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其他人。村长就这么想着,翻了个身,呼噜声渐渐响起来。

 

03

在小城里闲逛了几日,我和李志也吃得心满意足了,唯独心头有个遗憾是没吃到当地特色的烤鱼。

 

作为吃货的李志自然是想去“一吃究竟”的,而我即使不为了吃上烤鱼,“渔村探秘”也对我有足够的吸引力了。我们俩一拍即合,坐上了去小镇的大巴。说实话,路上很颠簸,但对于我们而言已经算不上阻碍了,因为前方的诱惑已经远远超过了目前的一切困难。

 

其实小镇的景色很美,大巴行驶的通往渔村的那条路也很美,只不过当时的关注点全然不在周遭的环境上,所以只能记住大概了。隐隐的铁青山色慢慢逼近然后又远去,两边的树木渐渐褪去了厚厚的皮衣,扔掉了宽大的遮阳伞,只剩下一株株碧绿的腰杆依旧坚挺着,天空一下子开阔了许多,周遭也不在只有青黄两种颜色。我看见远处依稀有了几个朦朦胧胧的人影,远处屋子旁边还挂着许许多多的辣椒和玉米,红色青黑色的瓦片上零零星星晾着些鱼干儿,房子不多也就百十来座而且相互连着,白刷刷的墙面映衬着蓝天,绿水,黑瓦片,要是多几条河,我会以为自己要去的是某个不知名的江南小镇。

 

大巴司机打了个方向盘的功夫我们眼看着就要到底站的渔村了,说是底站,实际上也就是个通往村外公路的大点儿的空地。同我们一起下车的人很少,本来车上黑压压的一片早在之前都陆陆续续下了车,只剩几个出去采购的村民和我们一起,在底站下的车。

 

下车以后,我们第一想法是有没有类似农家乐的地方可以让我们晚上住宿的。我们朝着房子多的方向走,打算遇到村民就直接询问。第一个遇到的村民就是村长,他热心的给我们带去了一家破败的“农家乐”,就是一个大院里多几间没人住的小房子,不过看起来也还干净。房主是位很热心的阿婆,虽然她说话口音有点重,我们凭借着努力地辨识和猜想和她交流了几句。原来阿婆的子女们都进城务工了,老伴儿又在前几年不幸过世了,只剩阿婆一人独自看守这房子,于是用作“农家乐”,既可以增加些收入补贴家用,又能和客人聊聊天排解孤独,子女们本不想让阿婆操劳,可阿婆执意要做这件事,子女们也只好同意。话虽如此,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客人。

 

回房间把东西放以后,阿婆给我们打来了热水。我们接过热水谢过阿婆就打算洗漱睡下,这几天坐车、闲逛也确实累得不行。原来李志打算要两间房,他觉得自己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彪形小伙子,不存在害怕体虚什么的,可是我执意要和他一间房,表面上说“两个人在一起睡有个照应”,其实我心里怕的不得了,这么大的院子有这么空,而且又是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渔村,我一个人晚上还是很害怕。一番纠缠之后,李志耸耸肩答应了我。我们先后洗漱完毕,然后就上床睡觉了,第一夜很安稳。

 

第二天赶了个大早,我们想去找找村里有没有小饭馆之类的地方。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了已然模糊的“包子铺”的字样。进去坐定以后,要了两笼包子和米粥,我们和旁边蒸包子的大叔聊了起来。

 

原来小村庄很多村民世代以捕鱼为生,村子里最出名的当然也是全程最出名的就是新鲜的烤鱼了,就是用小镇湖里的草鱼作原料。往往一到草鱼上市的季节商户都纷纷哄抢,最后往往一下子草鱼就所剩无几而且价格抬得很高,这样一来,村里的渔民们就能够凭此而养家糊口,但是也会有反季节偷鱼的人,因为反季节草鱼的价格高的离谱,一条新鲜的大草鱼有时能卖上好几百。

 

“那休渔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哦休渔期啊,那就说来话长了。”大叔好像很忙没办法一一说清楚的样子,言词开始有些推脱。

“没关系,我们多买几笼包子,店里反正也没有其他客人,您就给我们说说呗”,我戳了李志一下,他也应声附和着,话毕,我们俩双双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大叔。

“那好吧”,或许觉得我俩像是来旅游的外地人,大叔在我们的软磨硬泡下同意了。

 

“早些年我们的先辈因为打仗迁徙到这里,那时候还都以种庄稼为生。后来政府鼓励生育,一家有好几个孩子,现有的粮食不再够吃。大家又在大改造中发现湖里的鱼很是鲜美。下去一捞发现满湖都是,从那以后,村里就有很多人以此为生……不过就在你们来之前不久,又有两人偷鱼被抓个正着,在村里也闹的沸沸扬扬的。”

 

大叔跟我们说了很多村里的事情,虽然听起来正宗的烤鱼是吃不到了,但是也算是满足了我们的好奇心,我们打算吃完去湖边看看,然后在村里逛逛就回去吧,没成想回去其却没那么简单。

 

04

快到湖边的时候,李志就感觉出不对劲了。

“快发挥一下你的吃货本能,闻闻湖边有没有好吃的?”我打趣般问道。

和一位吃货朋友出来也有很多好处,比如,他可以凭借闻气味带你吃遍街头巷尾各种美食。

“啊哈,我感觉这一波我们能吃到烤鱼了。”

“想什么呢,按照大叔说的,都休渔一个月了,那还能吃到正宗烤鱼?”

“就是感觉啊,那就看你信不信一个吃货的自我修养咯。”

“马上就要到了,比起你的自我修养,我相信我的眼睛多一点。”

 

我们到的时候,太阳也刚好出来。

比起我们,我想,正在钓鱼的老伯可能会感觉更温暖。

“你看,前面有个老伯在钓鱼,我说的吧,这下有烤鱼吃了。”

“大冬天的,掉不钓得到还得另说呢。”

“就算今天钓不到,他昨天、前天、以前钓的应该还有剩的吧,总有我们能吃的。”

“凭啥你觉得一定会做给你吃啊?”

“因为吃货的自我修养啊。”

“你不好奇为什么休渔期有个老伯在这儿钓鱼?”

“可能知道有两个可怜巴巴的吃货不远千里来这儿没吃到烤鱼呗。”

我甩给他一个白眼,果然,吃货的脑回路和我们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请问,我可以看一下您钓的鱼吗?”平时慢吞吞的李志积极起来了。

老伯什么也没说,李志探头过去,瞟了一眼老伯的鱼篓,然后对着我狠狠地眨了下眼。

“那,您钓的鱼卖么?”

老伯还是什么也没说,李志有些急了,下意识挠了下头。

“老伯,这不是休渔期吗?你为什么还在这儿钓鱼啊?”我也忍不住问了句。

老伯应该是听见了,转了转头看着我俩做出了“嘘”的手势。

我们一下子捂住嘴,向着老伯点了点头。

突然,水里的鱼线猛地一抽,老伯还是气定神闲地坐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接着,鱼线彻底沉到水底,老伯攥紧了鱼竿,鱼线迅速往回收,在空中停留几秒钟直直地落到湖埂上,伴着一条鱼儿在埂上上上下下地翻动身子。

 

跟着老伯回村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打扮。

麦色的草帽不大不小地顶在头上,一身酷似军大衣的黑色大衣看起来有些地方开始泛白,而且有几个破洞零零星星地戳在上面,像是烟烫出来的,走起路来虽然慢但是一步步都很重,并没过多的停顿。脸上早已是沟壑纵横了,皮肤很差却不算黑,一点也不像是常在烈日下劳作的样子,倒像是常年钓鱼的闲人,身上走哪儿都有一股“水气”。

 

我们跟着老伯进了一座大院,红砖色的大门早已方方正正的敞开,只是里屋的门上了锁。院子里各种颜色的渔网,黄色,白色,绿色,看起来像是捕不同的鱼的渔网。院子向阳的中心堆着青黑色、红绿色的饵料,一粒粒的,别说鱼了,看着我们都有食欲了,只是拐角处一个粉色的以前农村常用来洗澡的盆里面还有几条游来游去的草鱼。

 

“看你们像是来旅游的,应该是为了吃烤鱼才来的吧。”放下了鱼篓,老伯终于开口说话。

“是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口福了”,被看穿的我只能实话实说。

“那么,老伯,我看见你家院子拐角里有几条草鱼,不知道您可以卖给我们做烤鱼吗?”李志这家伙,一看见吃的就现行。

“可以啊,反正我一个人吃不完,不过你们别处去乱说什么就行。”

“好啊好啊,谢谢老伯”,李志开心地几乎要叫出来。

“那您可以告诉我您为什么休渔期还能钓鱼吗?”我还是无法放弃心中的疑问,被迫问了出来。

“你们知道那么多也没用,要是不要的话我可要睡觉了。”

“要要要,老伯别生气啊,他这人就是破事多”,李志赶紧接过话。

 

05

回农家乐的路上,手上提着鱼的李志乐呵呵的,我心里却怎么都不踏实。刚好又碰到了村长,我们才反应过来:原来村长办公室就在村口啊。和村长打了招呼,李志正迈着欢脱的步子往回走呢,我忍不住停了下来。

 

“怎么了,不是要先回农家乐么?”李志在前面催促着我。

“村长,我想问您一件事儿可以吗?”我没搭理李志,好奇心驱使着我刨根问底。

“当然可以啊,有什么困难找村里嘛。”

“就是,休渔期村里有没有人会去钓鱼?”

说着,他看了看李志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仿佛知道了什么,拔出一根烟抽起来了。

“你们应该刚从张疙瘩那儿回来吧,也就他有这个本事能在在这个时候把鱼弄上来。”

“张疙瘩是谁?”我们俩都被弄得愣住了。

“就是给你们鱼的人。”

“噢”,我们恍然大悟地看着村长。

“前些时候我路过他家的时候,看到张疙瘩在门口整理渔网的时候突然咳血,我就去找他仔细问了情况。原来他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夜里老是睡不着动不动就咳血,他估摸着自己没多少日子了。我脑子里当时就嗡嗡响着,张疙瘩平时最喜欢钓鱼,有了休渔期后冬天他就没钓过鱼了,自己平常什么事儿没有就钓鱼,这下他可能恍惚觉得活着没事情做了,没意思了,这可能直接导致了他现在的状况。回去以后,我跟支书还有村里说了这事儿,偷摸开了个会,然后大家伙都觉得休渔期也该允许张疙瘩钓鱼。”

“那张疙瘩觉得自己一个人是特例,也不会去的啊。”

“我们在村里宣布说允许钓鱼但禁止捞鱼,前一阵儿我们还让一些村民去假装钓鱼来让张疙瘩安心钓鱼,后来我一看没必要了,这个季节能用钩子把鱼弄上来的也就只有张疙瘩了。”

“张疙瘩给你买的鱼你们就找农家乐的婶子给你们做吧,婶子做这个几十年了,她做的烤鱼还是没话说。”

 

和李志换人拎鱼的时候,我总觉得袋子里那两条鱼沉甸甸的,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鱼都要重。阿婆接过我们手里的鱼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拿到厨房去给做成烤鱼了。上桌的时候,任凭我们怎么说,阿婆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烤鱼。

算了,自己吃吧。心里刚纠结完,抬头看李志的时候,他早已经埋头奋战了。

“你也多吃点,这烤鱼肉真的鲜嫩。”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我怎么也提不起刚来那股兴奋劲儿来吃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脑子里“张疙瘩”的样子怎么都挥之不去,翻来覆去睡不着。

“快睡啊,明天下午还回呢。”

我用被子一下蒙住头,睡意渐渐上来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村子里异乎寻常的吵闹。

原来是抓住了好几个偷鱼的人,我们在吃饭的闲暇再次和包子铺大叔聊起来。

“你们不知道,这次偷鱼的人真是贪心啊。好几个壮汉带了一袋子渔网来,就连湖里刚放生的小鱼都不放过。把鱼王都拖上岸了,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法办,关他个十几二十年的。”

“等等,大叔你说鱼王?”

“是啊,拖上来的时候就被他们的渔网刮伤了。后来大家放生的时候,鱼王都不怎么游动了,在水里划拉好一阵子都没下去,后来还是村民帮着沉到水里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我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跑,到张疙瘩家里的时候,院子的门是虚掩的。等李志跟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因为没人应把里屋的门都踹开了。

 

张疙瘩躺在床上,没发出一丝声息。

我和李志也僵在那儿,许久。

“因果循环,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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