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鳅鱼拱茄瓜

2022-04-20 00:37:17

前几天,和朋友小聚,中途上了一个整南瓜,故意问服务员这叫什么菜,她说叫“秋雨难眠”。什么?不就是个破南瓜嘛,还能取出这样一个具有诗情画意的菜名?饭店挣钱还真有奇招!我有点好奇,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拎走南瓜上面的盖子,一见里面是满满一下的泥鳅,不禁脱口而出:“这不是鳅鱼拱茄(南)瓜嘛!”弄得一桌子人差点笑喷,有人起哄说:“就喜欢陆教授的率真!”哈哈,乡下人,到哪都脱不了泥腥味。不过有“水中人参”之称的鳅鱼倒是低脂肪高蛋白的人间美味。

 


眼前的这道菜,似一扇门,打开了我沉睡的记忆。说实在的,吃鱼没有取鱼乐。小时侯,一到暑假,小沟小渠便成了我们的乐园,在那里我们能弄到许多小鱼小虾,其中捉得最多的要数鳅鱼了。鳅鱼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它们多半喜欢躲在淤泥的浅层,小河里、河漕(水渠)里、水田里甚至路边的脚塘里,都能觅到鳅鱼的踪迹。

 


有一次,麦田里放水浸了好几天,生产队里小田就让牛耕,大田就叫机耕员开手扶拖拉机耕,准备栽秧。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的,这水田里竟然也有鳅鱼。于是,我们纷纷回家拿来小水桶和竹篮子、柳篮子、小柳筐等,弟弟他们男生力气大点的,就跟在拖拉机后面,我们力气小点的,就跟在老牛的后面,等泥被犁耙翻上来时,有时鳅鱼就会被连带着也翻上来。这时,眼睛须紧盯着搅翻上来的泥水,若发现有鳅鱼,便用篮子对着鳅鱼的方位迅速筛过去,然后再飞快地倒到挂在身上的小桶里。动作稍一迟缓,要么捞不着鳅鱼,要么捉到篮子里的又溜进水里去了。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捕捉鳅鱼上,所以根本顾及不到在烂泥里追赶的劳累,直到人家耕田的人停下来,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似乎要断了,连爬上田埂的力量都没有了,甚至想在水田里躺着休息一会儿。但看着小桶里活蹦乱跳的鳅鱼,浑身又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于是,等人家又耕地时,我还是不知疲倦地跟在后面。就是这般勤苦,回来时收获还是赶不上弟弟,他弄的又多又大,我弄的又小又少,但自豪和快乐是一样的。

 


那时妈妈和弟妹他们都不爱吃鳅鱼,妈的理由是油少了太腥,给鸭子吃了生蛋多。我疑心妈妈是怕麻烦,因为每次看她杀鳅鱼都要忙半天。她常常是先把鳅鱼扔进从锅堂里扒出来的草木灰里,然后用剪子剪去鳅鱼的头,再剪开肚子去掉内脏,洗了又洗才能下锅。所以,妈妈除了挑大一些的烧汤或煮咸以外,我弄的小鳅鱼多半成了鸭子嘴里的美味。


老家那里常常听人家说:“大爷想大妈,鳅鱼拱茄瓜”,每次叫妈妈把鳅鱼和茄瓜一起烧时,妈妈总是很羞涩地笑着说:“姑娘家以后不要学说这句话,这两样放一起烧告作(胡乱瞎弄)死了,怎么吃啊!”妈妈不乐意做,所以一次也没吃过“鳅鱼拱茄瓜”这道菜。反正吃鱼远不如取鱼乐!



最好玩的还数在河漕里捉鳅鱼。河漕太大的,不太好弄,得先在里面闹腾半天才能捉到鱼,最好是选小一点的但水又不是太浅的那种。那一次,大表弟和我说好去二狼沟西侧的四队(我们是五队)的一条东西向的河漕里捉鳅鱼。那条河漕边上的田埂要比其他的田间小路宽很多,我们上学、大人去大队部都从这个主路上走过。小妹根本不会捉鱼,但那天她非要跟着去。我带上她,又拿上了小水桶、柳筐、踢罾子(由网和竹片组成的渔具,在前面《忙年——刮塘分鱼》一文已有详细介绍)。那条河漕不大但水很深,里面的水也很清澈,清得能看得见在水草间穿梭的鱼和爬行于水底的螺螺,表弟断定这里一定有黑鱼和大鳅鱼。他提议我们先下去用踢罾子踢一遍:一是把能踢上来的鱼先捉上来;二是把河漕里的水闹混了才能捕到鳅鱼。

 


我和表弟分两头下河漕踢鱼,表弟把小竹篓挂在腰间,踢到鱼就自己放进篓子里。我忘带篓子了,就叫小妹拿着小水桶在田埂上跟着,我踢到鱼就扔到岸上让小妹捡了放在小桶里。那河漕里的鱼还真不少,最多的是小刀子鱼(鲫鱼),我每扔一条到岸上,小妹都高兴得直跳,连忙捉住放在桶里。捉了十多条时,突然罾好像被兔子撞了一下,动静好大,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踢罾子提出了水面,果然不出所料,那是一条绝对超过一斤的大黑鱼,它正在罾里乱蹦乱撞,企图作鱼死网破的挣扎,我立马把它倒到岸上,又快速回到水里,因为大黑鱼常常会成对出现。

 


正当我再次满怀信心地下罾时,只听见“啪”的一声水响,转头一看那条岸上的黑鱼,竟然从小妹的手下逃脱掉,又蹦进了河漕里!扔在地上的鱼她都抓不住,我气不打一处来,扔下踢罾子跳上岸,追着她想抽她两下,她起先还跑了几步,后来干脆停下来,四脚朝天,不哭不闹还威胁我说:“你敢碰一下,我就把鱼全部倒下去!”边说边把小桶歪向河漕。她人小,毫无战斗力,却能凭狠招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算你狠,哼!”我只好悻悻地退回水里。

 

没过一会儿,我和表弟快要遇头了。我对着她数落小妹的不是,他笑一笑说:“黑鱼就难捉呢,谁叫你不带个小篓子呢!”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水太深了,这样踢一遍,鳅鱼还是没被闹上来。我们要想办法把水放掉才好呢!”我觉得也是。于是我们分头回家拿铁锹、木板打坝放水。这回我特地带了个小竹篓,让小妹别再跟着我,她狠狠地白了我一眼,狡黠地说:“我还不想去了呢,让你一个人晒得跟黑鳅鱼一样吧!”

 

表弟很有经验的,他在河漕的中间用木板迅速打起了两道堤坝,再用铁锹挖泥把木板稳固好。接下来,我和表弟两人分段用桶把水舀去一大半,还剩一点的时候,再把踢罾子放下去,用脚使劲向着踢罾子的方向搅动泥浆,每提一罾子里面都会有两三条鳅鱼,把踢罾子的一角对着挂在腰间的小竹篓子的口,鳅鱼就滑进了篓子里。弄完一段后,准备再弄下一段时,四队有几个小大人扛着踢罾子来了,大声囔囔着说:“你们是哪里来的小鬼?这鱼是我们生产队里养的,快走!”“才不是呢,通(撒)谎!”正在兴头上,我不想就这样撤了,可表弟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那几个小大人继续说:“再不走,把你们的东西全拿来……”他们边说边跳到了河漕里。一看寡不敌众,我俩只好灰溜溜地回家了。

 


到家后就想叫妈妈做一次鳅鱼拱茄瓜。人有时很奇怪的,对于一直向往却得不到的东西常常会魂牵梦绕,没吃到嘴,总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最好吃的。于是缠着妈妈一定要做,并且不准把鳅鱼剁下来烧,要整条的真拱进茄瓜里。妈妈拗不过我,商量着说:“不剪下来脏呢,吃了肚子疼呢,乖!”“不能吃,那人家为什么老这样说‘大爷想大妈,鳅鱼拱茄瓜’啊?”妈一听直冲我瞪眼睛:“荤话,大姑娘家不许跟着瞎说!”还是听不懂妈的话,更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不给我做这道菜!

 


思绪飘飞,晚宴继续。席间有一茬没一茬地和朋友交流着不同的话题,但跟“秋雨难眠”有关的回忆却一直占据着我的大脑。等大家说吃饱了起身要回家时,我这才完全缓过神来。服务员在收拾桌子,我悄悄地看了一下菜单,原来这菜名是“鳅鱼南瓜蜜”,不知是她普通话不标准还是我听错了,嘻嘻……下楼在电梯里,我问大家知不知道我们老家那里说的“鳅鱼拱茄瓜”,前面还有一句是什么。他们都想不起来了,追问我是什么,我说下次公布答案,卖了个关子,其实是不好意思说,怕有损“教授”的斯文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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