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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见海

2021-05-10 18:28:13

1、 是谁打翻了调色盘

 

达尔文说,人是从猿进化来的。那么,猿又是什么物种进化来的呢?科学家们像倒推三轮儿一样往前推呀推,得出的结论是,生物起源于海洋。难怪了,我一有时间就想去海边,原来是祖先遗传下来的基因在召唤着我。

 

过去一直不喜欢秋天,感觉秋天像傍晚的暮色一样,死气沉沉。这次的日照之行,却改变了我的陈腐观念,原来秋天的色彩这么丰富,这么绚烂。天空被刚刚过境的冷空气打扫得清澈无比,午后的秋阳,像一位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亲戚,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就那样大大方方地挂在天上,把金丝一样的光线泼洒在万物上。叫不上名字的树木们,随意地站在远处的高岗上、近处的田野间,一丛淡黄、一丛金黄、一丛浅棕,又一丛火红。

 

中国的山水画讲究的是意蕴,几点墨一支笔,就将远山近水万里江山绘于眼前。西洋画讲究的则是写实,是将眼见之物纳入画中。我眼前的这幅秋景,与其说是某个西洋画家的精心之作,倒不如说是他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让红的黄的颜色在画布上任意奔跑、融会贯通,于无心之中成就了这美丽的秋色图。

 

天色渐晚,夕阳把脱下的绛红色衣裳挂在白杨林的树梢,慢慢沉入了山的后面。

 



2、 听海

 

四个小时的车程,让我从暖色调的秋景迈入冷色调的夜景,也到达了目的地---日照市任家台风景区。朋友接进屋来,一桌子海鲜正等着我们。肥美的爬虾,新鲜的海鳗,香嫩的海螺,还有香辣的花蛤,让早已饥肠辘辘的我大快朵颐。饭间我问王哥,这里离海边有多远。这位面色黝黑的胶东汉子听罢哈哈大笑,说,门前这条马路的对过就是海。咱们的房子就修在海边上。我听罢便稳不住屁股,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深深地呼吸着,让这水样冷冽的空气,将我的肺从里到外清洗一遍。一轮下弦月冷冷地挂在天上,旁边有几颗星星作陪,还有几片云彩闲闲地飘过。在城市里呆久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这幅景象。或许,是自己已经习惯于低头做事,又或者,是高楼大厦挡住了月亮的光芒。

 

除了远处的一片灯火,前方是黑茫茫的一片。我无法确定海在离我多远的地方。凝神谛听,有涛声隐隐传来,哗如轻诉如低吟,并不十分响亮。想起很久以前张惠妹的一首歌《听海》:听,海哭的声音,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那曲调,也是十分悲凉的。

 


3、 海上日出

 

昨晚吃饭的时候,我就向王哥打听日出的时间。王哥说,日出大约在早上六点十分左右。你出门左拐,向东走二百米,就能看到了。他还说,天气还算晴朗,应该能看到漂亮的日出。

 

早上五点半我便醒来。拉开窗帘一看,东面的天边有一条红色的线,闪着金光挂在那里。赶紧叫醒当家的,简单洗漱之后穿了棉袄走出房间。清早的空气更加冷冽,幸好风不大。我们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到海边的时候,已能模糊见物,我们沿着海防堤继续前行,走到更接近太阳的地方。

 

天边的亮色正在扩大,云彩层层叠叠,好像有一双巧手正耐心地往上涂抹金红的色彩。我知道这是主角出现之前的暖场部分,就如京剧《白蛇传》中《水漫金山》一折里,白娘子出现之前,在紧密的锣鼓点儿映衬下,一帮水族舞枪弄棒翻跟头打把势,看上去好不热闹。其实主角还在幕后安稳地坐着呢,它怎么能轻易现身呢?

 

但今天的主角有点忒沉得住气,六点十分过了,六点半也过了,它还迟迟不肯露面。渔船已经开始出海了,柴油发动机的突突声此起彼伏。小船,从南边深蓝色的天际走进暗红色的画面,穿过了朝霞垂下的帷幔,消失在北方的暗影里。恰似舞台上的龙套们,从“出将”门出来,走过舞台正中,迅速消失在“入相”门后。

 

六点四十分,太阳终于露出了脸,那是被朝霞半遮半盖的半张脸。今天的太阳是初嫁的新娘吗?那么腼腆那么羞涩。

 


4、 从海里到锅里

 

回到住处,王嫂已经做好了早饭:小米稀饭煮鸡蛋,几样小咸菜,自家蒸的馒头,吃得我们暖心暖胃。

 

吃罢早饭又出来溜达,才看清我们住处的对面是一片平静的海湾,所以昨天我没有听到大海咆哮的声音。港湾里停泊着很多船只,木船居多铁船居少。这些木船经过常年的雨打风吹,颜色暗旧,看上去古朴厚重。有的船头飘着红色的小旗,给灰黑的色调涂上一抹亮色。我暗想,若是带单反相机来,定能拍出大片。

 

从岸上到海里,有几条水泥路面的栈桥,王哥告诉我,这就是小码头。有包了红色蓝色头巾的妇女,把塑料桶放进海里,打上海水倒进大盆,准备着迎接自家的渔船出海归来。九点半以后,渔船陆续返航,码头上忙碌起来。

 

先回来的那条渔船慢慢地靠到岸边,渔夫们奋力将一堆网拖上来,哗啦一声把渔获倒在水泥台上。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扛了一袋麦子回家,也是这样哗啦一下,倒在自家院子的凉席上。只是,四散奔逃的麦子们没有脚,而渔获们是有脚的。从一元硬币大到小碗口那么大的螃蟹们慌不择路,面条鱼一拱一拱地,爬虾忽闪着肚子上的足,蛤喇们的壳一张一合,小虾们乱跳乱蹦,八带鱼扭动着柔软的四肢,哦,不对,应该是八肢……把我看得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渔家妇女们手脚麻利地将海获们合并同类项,让它们各归其位。我用手悄悄捅一捅当家的,说,你也弄条渔船出海吧,我就在码头上等着你,每天都能收获这么多鲜活的海货,每天都过得高高兴兴。当家的正在手忙脚乱地挑海鲜,对我这常发性的幻想症呓语,只是微微一笑。爬虾海螺八带海鲈鱼,装了好几袋子,总共才一百五十多块钱。我们拎回去交给王嫂,让她立马做上。半小时以后,一桌从海里直奔到锅里的真正的海鲜上桌,吃得我们大呼过瘾。

 

“鲜”的感觉,不在五味之列,却在五味之上。鱼、羊之味,确为“鲜”中上品。

 

 

5、 我要做一条“芥末”鱼

 

吃罢海鲜,我又去码头溜达。渔船大部分已经返航归来,码头上更加热闹。鱼贩子们正在跟渔人讨价还价,他们要将买下的海产品装上货车,运往遥远的内陆。也许就在今天下午,济南的海产品市场上,就能吃到今天早上的日照渔村的海获了。

 

我正蹲在一个妇女的面前看她分类,一条气鼓鼓圆滚滚的小鱼出现在我面前。我问她,这是什么鱼?她说,芥末鱼。因为口音差异,也许她说的并不是“芥末”二字,或许是“寂寞”,也或许是“杰末”,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它是“芥末”鱼就好了。她见我对这小鱼很感兴趣,又补了一句:这鱼有毒,不能吃。

 

我看不出它的毒长在哪里,也不好开口问。那条小鱼浑身长着白色的斑点,像漫天的星斗。此刻,它的嘴巴一开一合,眼睛里的光正渐渐变暗,估计快活不成了。我忽然起了恻隐之心,说,能把这条小鱼送给我吗?妇女只顾着干活,头都没抬一下说,可以,反正它也不能卖钱。待我拿了小鱼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在后面喊:千万别吃啊,有毒的。

 

我怎么会吃它呢?我是要救它。我快步走到堤岸边,找了一处比较矮的地方,将这条芥末鱼放进海里。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小鱼,入海后立马活泛起来,摇头摆尾地游走了。祝你好运,祝你不再被捞上来。我对着它远去的身影暗自祈祷。

 

做一条芥末鱼真好,因为有毒而幸免于难。如此看来,有毒,未必是件坏事。


 

6、尾声

 

因为从小生长在丘陵地区,开门见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像这样开门见海的情况,真的很少体验过。这一次的海滨之游,让我感觉身心舒畅。人,总要慢慢变老。在我们老得不能出门之前,若能更多地体验一些不同的生活,那也是极好的。

 

一夜大风,把树叶吹落了很多。回程的路上,高速公路两旁的杨树基本已经赤裸裸了。两日前意气风发的马路卫士,此刻更加坦诚相待。气温又降了不少,冬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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