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菜薹

       池莉女士的作品，我很喜欢。她曾经凭一部小说，生生创造了一个产业：武汉鸭脖。82-86年期间，我在武汉读书时，没听说过当地有鸭脖这种特产。池莉在一部小说里，塑造了汉正街一位名叫来双扬的女商贩，以做鸭脖闻名。此后，各种武汉正宗鸭脖席卷大江南北，其中一家甚至曾经以来双扬鸭脖命名。果然是一言兴邦！

       今天朋友圈传了一篇池莉女士写的武汉红菜薹的文章。我在武汉生活过几年，对红菜薹有着浓厚的感情。红菜薹，我们以前都叫做红菜苔，到现在我也没搞清红菜薹和红菜苔到底有什么区别。我不知道自唐朝起，红菜薹就是与武昌鱼齐名的地方名菜，历来是湖北地方向皇帝进贡的土特产，曾被封为“金殿玉菜”，更不知道洪山地区是红菜薹的最佳产地。其实，我们的学校在街道口，离洪山不远，从学校的后门出来，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到洪山。走这条路到宝通寺，只有1.1公里，步行仅需15分钟。

想当年，我离红菜薹核心产区才1.1公里

   小路两边，见缝插针，当地人种满的红菜薹，有一片一片种的，有一畦一畦种的，也有三棵五棵零星种的。这种菜很皮实，不怕冷，不怕涝，不怕晒，浇点水就活，生长快，产量高。当地人浇菜，就用路边排水沟的水。那个水，可不是自来水，是混杂了雨水、生活污水的河沟里的水，有一股怪味儿。每次走过菜地，总是闻到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

 

田间地头见缝插针

   按照现在流行的原产地的说法，洪山的宝通寺是红菜薹的核心产区，其范围有两种说法：宽泛一点的，是只要能听到宝通寺的钟声之处，都算；狭义一点的，是只有宝通寺塔的影子能覆盖之地。宝通寺，始建于1600多年前，初名东山寺，明成化二十一年定名宝通寺，沿用至今。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宝通寺塔，因位于洪山，又名洪山宝塔。修建时期晚于宝通寺，在明成化二十一年，因宝通寺更名，也同时改名为宝通寺塔。现在是湖北省文保单位。

 

洪山宝通寺塔

   在汉求学期间，可从来没有把红菜薹当成稀罕东西。武昌鱼大名鼎鼎，主要是由于的广告做得好：“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我们八个北京老乡曾郑重其事地凑钱专程到武昌酒楼去吃武昌鱼，而红菜薹只是学校食堂里的大锅菜，大概每份一毛钱，里面零星有几片咸肉。

当年凑钱去吃武昌鱼的哥们

       那时的北方，蔬菜种类很少。特别是到了冬天，只有土豆萝卜大白菜。放寒假时，总是背一些蒜苗、红菜薹回北京，无比稀罕。毕业后回到北京，有时，武汉的朋友会托列车员带一些红菜薹过来，那是珍贵无比的上等礼物。这几年，物流发达，大棚种植技术进步，北京的菜场也能见到红菜薹的身影。前年我第一次在北京的农贸市场见到红菜薹，惊喜异常，武汉话脱口而出：“哟！哄才泰！”并摆出专家的姿态，给周围买菜的北方人讲解这个菜如何吃：“红菜薹喜荤，一定要放咸肉！”其实，完全没有讲到真谛。

 

红菜薹炒腊肉                             联谊会晚宴

      我做好了红菜薹之后，得意洋洋，迫不及待地拍照发到校友群里，不想，不但没有得到期盼中的赞叹，反而被武汉同学挖苦讽刺了一顿。原来，我的做法完全错了！首先，红菜薹不能用刀切，要用手掰。据说此菜五行犯金，手掰的好吃，刀切的味道要逊色很多。其次，别看红菜薹的茎很粗，其实很容易熟，大火爆炒一两分钟即可，不需要长时间炖。另外，要用腊肉而不是咸肉。当年食堂用咸肉，主要是因为腊肉贵，用咸肉当代用品。我对红菜薹的印象，完全来自于食堂，食堂的大锅菜，是熬出来的，色香味全都没有，食堂的小炒又没有红菜薹炒腊肉这道菜。怪不得我做的红菜薹被武汉同学鄙视。看了我的照片之后，武汉同学马上跑出去买，回来后自己炒了一盘红菜苔，拍出来照片发给我看，绝对上档次！

      几周前，到西安参加陕西校友联谊会，大家不约而同怀念起当年的红菜薹。有武汉校友专程空运100斤红菜薹，供大家怀旧。刚刚做出提议时，组委会的志愿者曾婉言谢绝，因活动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志愿者们去酒店协商过，问能否自备红菜薹，请他们帮忙烧一道怀旧菜，五星酒店表示，出于食品安全和法律责任的考虑，他们不能接受自带食材。意见反馈到武汉后，武汉同学居然出示了权威机构签发的绿色食品证书！这批红菜薹不是在路边随便买的，而是在一家绿色农产品公司定制的！于是，100斤武汉红菜薹，在权威证书的加持下，顺利出现在西安的联谊会餐桌上。这道菜，为联谊会晚宴增色不少。

  

2018年1月1日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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